生命的力量
至今,我仍然清晰记得一个声音。
那天早晨醒来,在床上,爱人在给弟弟打电话:“你姐姐好像中风了,从卫生间洗澡回到床上就摔倒床边了,刚刚扶起来,又摔到床下去了。”
这个声音仿若隔世,是我上辈子的声音。
2016年11月16日凌晨,我突然遭遇脑溢血,被送进入重症监护室。
在重症监护室,医生3次找到爱人,说我的出血量太大,难以抢救过来了;即使救活,也会是一个植物人。爱人坚定地告诉医生:“抢救吧,就是植物人,我也要定她了。”
也许冥冥中爱心的力量有了感应,我竟然奇迹般苏醒过来了。难道真的是爱人的呼唤给了我生命的力量吗?
10年前,我曾在医院大堂见过因脑溢血进院抢救后昏迷不醒的小嫂子,直挺挺地躺在救护床上,陪我同去的婆婆放声大哭。如今,她埋在我老家的后山上。
我深深感到,我的生命是爱人给的。在医院住了两三个月,回到家里,我口不能言,腿不能走,左半边的身体失去感应,不能支配。生活没有了自理能力,瘫痪坐上了轮椅,生活完全依靠爱人的照顾。
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。突如其来的命运飓风一般降临到我的身上。爱人和我没有屈从命运的安排,仍在孜孜以求,寻求着我身体的全面康复。爱人和弟弟商量,把我带到了星沙松雅湖,进了徐医生的诊所,选择了针灸治疗。
徐医生给我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治疗,还有精神层面的。他有两个理论一直在指导着我。
一是“从量变到质变”。康复期间,我天天进行身体自主锻炼,日积跬步,以致日后能健步如飞。二是“用进废退”。我相信,身体的器官,只要坚持使用,就会慢慢地恢复、进步。吃喝拉撒,饮食起居,每一个动作我都当作是一次挑战,从中体察身体感官的变化,不断比较、总结,体察身体的进步而身体也在不断地为我送来惊喜。
康复之路,虽然荆棘丛生,但不断有人给我注入信心。
2017年3月,我在宁乡人民医院神经外科第二次开颅手术,做颅骨修补。我托朋友找来黄师父为我做按摩。已经60岁的他红光满面地出现在病房。他告诉我:“我姐夫70岁了。中风后,左手屈弯在胸前,后来把手练得垂下来,就好了,可以走路了,和常人一样啊!”我有了一个清晰的意念:把左手练得垂下来,就可以走路了。
来探望我的朋友,总把同类病人的康复故事讲给我听。双凫铺的吴强告诉我:在横市到黄材的公路边上,有一个40多岁的偏瘫病人每天坚持在路上走,坚持不懈,从不间断。后来,那个女人恢复得就跟常人一样。在星沙时,在星沙广泰家园的电梯里,一位不相识的女邻居告诉我:在她们原来的小区,有位和我一样坐在轮椅上的女人,每天坐着轮椅锻炼,从不懈怠。后来,那个女人还和她们一起跳广场舞呢。
一个又一个故事像一面又一面的旗帜插到我心坎上了。
幸福新生活
3年前,我从长沙回到了宁乡老家文秀湾。
我慢慢感觉到,被时人视作“洪水猛兽”的中风,在我的心目中犹如一次重感冒。有了爱人的悉心照顾,生活于我,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。
爱人一日三餐,我一日四餐,每天下午4点,爱人还要为我准备一道下午茶——中医养生滋补羹。常人早餐一碗面,我的早餐有“三轮”:每天在早餐吃面之前,爱人先为我准备好一道“餐前甜品”再加一道“餐前水果”。平常每日,吃喝拉撒,早上起床后,刷牙洗漱;晚上躺卧时,穿鞋脱袜,也都依赖他帮我来完成。
爱人在菜园里种菜,我在网络中种文字。简单的日子里,既有柴米油盐的烟火熏染,也有“诗歌乐酒茶”的浪漫唱和。不用像原来那样的操劳奔波了,轮椅上的我也成为了时间的富翁。口不能言,我可以借助手机微信交流,表达无障碍。在家自主锻炼康复期间,我写作、发表了近3万多字的文学作品。
锻炼之余,轮椅上的我借助网络,天马行空,不亦乐乎。可学习,可写作;可交流、可沟通。我阳光、积极、乐观、向上,觉得我可以做网络上正能量的搬运工。微信上,我有10多个微信群:同学群,亲友群,诗词文友群,中医养生保健群……我都积极参与,踊跃发言。
前几天,刷抖音时,看到了一段视频《奔跑的杰克》:一个偏瘫4年后的患者,20多岁的杰克在小区100多米的绿化带上慢跑,步伐镇定、自若。
他就是我的偶像。我要说的是,偏瘫也好,失言也罢,坚持锻炼,找到适合自己的治疗方法,你完全可以康复起来,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。
(作者系长沙市作协会员、宁乡市诗散文协会会员)